【扯经】成器:一场与时间的千年手谈
发布时间:2025-03-11 10:55 浏览量:13
这些年,总有人问我:“何为玉器?玉器如何成器?”这个问题看似简单,却让我在无数个摩挲玉石的深夜反复思量。今天,我想抛开那些玄乎其玄的术语,用最朴实的语言,谈谈我对“成器”二字的理解。
玉器成器,首在“方圆”二字
古人云“无规矩不成方圆”,而玉器之魂,恰恰藏在这方圆之间。
我曾翻遍良渚的玉琮、红山的玉龙、商周的玉璧,发现无论器物如何演变,始终离不开“方”与“圆”的交织——方为骨,圆为韵。方是规矩,是天地之正气;圆是包容,是流转的生机。一枚扳指,方中带圆,最初是狩猎拉弓的实用器,到清代成了象征身份的装饰,再到如今成为手把件,千年传承中始终未离方圆之道。玉器成器,不是复刻古物,而是在方圆间找到传统与当下的对话。
成器之难,难在“材与器的相生相克”
玉雕圈有句话:“七分料,三分工。”但在我看来,成器的关键,是让料与工互为成全。
早年我也曾犯过糊涂:拿一块上等和田籽料,硬生生雕成水杯大小的笔筒,只为“省料”。结果器物虽精,却失了气韵。后来才明白,玉器成器,需如烹小鲜——多大的食材,便做多大的菜。
一块玉料若天生适合做扳指,强求它成器皿,便是暴殄天物。正如宣德炉的形制不可随意缩放,玉器的体量也需与器型相称。因此我现在有了新的感悟:别让玉料委屈了自己,它该是扳指,就还它个扳指的江湖。
手中有器,心中有道
有人问我:“当代人玩玉,到底在玩什么?”我的答案始终如一:玩的是一份“器与道”的默契。
一枚印章,取方极难。和田玉性脆,取方正需匠人耐着性子与玉料“磨”上数月,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。但正是这份艰难,让一方玉印成了文人风骨的缩影——方寸之间,刻的是名字,藏的却是“宁为玉碎”的节气。而扳指从骑射工具演变为掌中雅玩,背后是中国人“武能安邦,文可载道”的精神图腾。这些器物之所以成器,不仅因工艺精湛,更因它们承载着跨越时空的文化基因。
成器,是一场与时间的对谈
这些年,我常去博物馆看那些出土的玉器。面对一件良渚玉琮,我总忍不住想:当年那位匠人可曾料到,他手中的方圆之器,会在五千年后依然令世人惊叹?
玉器成器,从来不是一蹴而就。它需要经受时间的淬炼——战火、朝代更迭、审美变迁,最终留下的,必是形神兼备之物。就像一件明代玉炉,当年或许只是书案上的寻常香器,而今却成了“礼器”的典范。它教会我:真正的成器,是让器物在岁月长河中,始终能与人心共鸣。
若问我“玉器如何成器”,我的答案或许简单得令人失望:“敬玉如敬天。”
敬,是尊重玉料的天然脾性,不强行雕琢;是理解器型的文化本真,不盲目创新;更是以传承之心对待每一件作品。如今市面上不乏“奇巧”之作:玉雕熊猫、卡通瑞兽,虽有趣味,却难称“成器”。因为它们缺了最关键的东西——在方圆规矩中生长出的文化筋骨。
我玩玉这么多年,大概收藏了三千多件玉器,其中最为满意的还是一件经常摆在案头的素面戒指。它虽然不贵,却是最‘成器’的——料是天地给的,形是老祖宗定的,而盘玩出的包浆,是我的半辈子光阴。
我常说:“玩玉如修行。”成器的不仅是玉,更是人。当你的掌心能感受到玉的温润,心中能读懂器的魂魄,方知何为“以玉入道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