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止是往脸上贴珍珠?古人的妆容已经是next level了!

发布时间:2024-07-10 18:36  浏览量:10

文并供图/金陵小岱

近日,古装剧《墨雨云间》热播,剧中女性角色的“珍珠妆”引起了观众的热议。一颗颗珍珠被点缀在女子的额头与嘴角,成为面妆上非常重要的视觉元素。有网友统计,剧中女性角色脸上珍珠竟然多达25颗,最少的也有8颗。对此,观众的态度褒贬不一。然而古人的妆容何止是往脸上贴珍珠那么简单,他们对妆容的追求,早就已经是next level(更高级别)了!

元《梅花仕女图》

珍珠贴起来容易,卸妆也不难

所谓“珍珠妆”,实际上属于古代女性面饰中的花钿。花钿又叫花子,通常是将彩纸、云母片等各种材质制作成薄片,剪成各种形状后,粘贴在眉心或者面颊上,而喜欢浮夸风的古代女性,还会将花钿贴满整个面部。

关于花钿的起源,颇有争议。据宋人高承所撰《事物纪原》记载:“《酉阳杂俎》曰:今妇人面饰用花子,起自唐上官昭容所制,以掩黥迹也。按隋文宫贴五色花子,则前此已有其制矣,似不起于上官氏也。《杂五行书》曰:宋武帝女寿阳公主,人日卧于含章殿檐下,梅花落额上,成五出花,拂之不去,经三日洗之乃落,宫女奇其异,竞效之。花子之作,疑起于此。”有一说法认为花钿源于唐代的上官氏,为了掩饰面部的黥迹而制;而另一说法则认为花钿源于南朝宋武帝之爱女寿阳公主的梅花妆。

有意思的是,宋代笔记小说《绀珠集》又载:“妇人面饰用花子,因上官昭容用以掩其痣,人皆效之。有士人妻妬其妾,灼面成点,令用花子掩,谓之‘月点钱黥’。”有那士大夫的正妻非常善妒,稍不如意就将家里的小妾毁容,被毁容的小妾只好在脸上贴花钿来遮丑。

暂且不论哪种说法更准确,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,古代女性十分崇尚用花钿来妆饰面容。唐、五代时期,由于社会经济繁荣,女性多用金银宝石制成的花钿。至宋代,女性沿袭了前朝的遗风,也非常推崇面饰花钿的妆饰方式。宋代崇尚清新淡雅之美,因此淡雅脱俗的珍珠成为花钿的热门选品。蒋捷《浪淘沙》词中就曾描述道:“人爱晓妆鲜,我爱妆残……听得人催,佯不采,去洗珠钿。”

珍珠在宋代非常珍贵,即使是宫廷后妃也难以抵抗它的美。这一时期,花钿被制成“珠钿”,宫廷对其样式有着严格的礼制。在《南薰殿历代帝后像》中,宋代皇后基本都着珍珠妆,只是珍珠妆点的位置与珍珠数量有所不同。如宋神宗后,头戴九龙花钗冠,面贴珠钿,左右对称,珍珠七粒;宋徽宗皇后郑氏的画像上,面贴珠钿有所变化,鬓角珠钿七粒,在额头又有两粒,酒窝处各一粒;宋钦宗后鬓角珠钿六粒,其他相同。这些珠钿装饰在宫廷后妃的面容上,看起来十分华美。

这一颗颗的珍珠是如何贴到脸上的呢?若是用黏性大的胶水,会不会对皮肤有害?这一点宋代人早就考虑到了。据《海录碎事》记载:“呵胶出辽中,可以羽箭,又宜妇人贴花钿,呵嘘随融,故谓之呵胶。”孔平仲也曾记载道:“契丹鸭渌水牛鱼鳔,制为鱼形,妇人以缀面花。”由此可见,当时有一种被称为“呵胶”的黏合剂,大概是由鱼鳔制作而成,黏性极强,连箭羽都可以粘贴,而其中胶质又有美容护肤的作用。

宋代女性在使用的时候,只需要对着它呵几口气,使之融化,即可粘贴。若是懒得呵气,蘸点口水也行。赵光远《咏手》之二中如此描绘:“炉面试香添麝炷,舌头轻点贴金钿。”贴起来容易,卸妆也不难。据《辽史拾遗》记载,卸妆时,只需要用热水一敷就可以轻松揭下来,非常方便。

剧中的“珠珠女孩”为何会被吐槽?

珍珠妆如此清雅脱俗,为何热播剧《墨雨云间》里的珍珠妆会成为该剧的吐槽点呢?该剧的朝代背景虽为架空,但从服化道来看,是向宋代靠拢的。剧中采用了宋代的珍珠妆,但珠钿的粘贴位置却没有严格遵循宋代官方的要求,也就失去了珍珠妆的灵魂。

珍珠妆的灵魂在于提亮面部整体妆容,同时还可以改善女性的面部比例。如贴在眉心的珍珠不是像点个美人痣那么简单,而是通过眉心珠钿多变的花样,装饰额头,还能从视觉上缩短上庭。脸颊两侧长条状的珍珠恰到好处地修饰面颊宽度,类似于现代人化妆时打的侧影,以起到“瘦脸”的效果。

《宋仁宗皇后坐像》局部

《宋仁宗皇后像》的曹皇后就给现代人提供好了“抄作业”的标本:她头戴珠翠花冠,眉间上方贴有一珠钿。这个珠钿是以翡翠为基底,将珍珠镶嵌在上面,然后再贴于面部;在曹皇后鬓角两侧处,各有一纵向排列的博鬓,每侧博鬓上各镶九枚珠钿;而在曹皇后的面颊下方,水平于唇部的位置上,两边还各贴有一枚珠钿,与额头上的珠钿相呼应,只是珠钿的直径略小一些。左右对称,大小呼应,看起来非常端庄高雅。

《墨雨云间》中的珍珠妆粘贴位置不对,也就无法起到妆容本身所具备的修饰脸型的作用。如珠钿原本应该沿着鬓角的位置粘贴,而剧中却是沿着脸颊粘贴,有的甚至贴到了颧骨和苹果肌的位置。当演员在说话和做表情时,脸颊上的珍珠也就跟着一起动,看起来有些突兀。

珠钿的数量也是有讲究的。宋代宫廷中,对用珍珠等各种宝珠作为花钿的规格有着严格的规定:“一品花钗九株,宝钿数等同花数,二品花钿八株,三品花钗六株,五品花钿五株。”《墨雨云间》中的珍珠妆有些“财大气粗”,粘贴的数量过多,缺乏层次感,所以整体看上去反而显得廉价,不符合宋代珍珠妆清新淡雅的审美风向。

此外,剧中的珍珠妆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体现出角色的身份地位。如贵为大燕长公主的婉宁公主,她的珍珠妆与中书令之女姜梨并无很大的差别,这明显不符合古代讲究等级制度的礼仪。要知道,宋代的珍珠非常珍贵,只有贵族女子在出席正式活动时,才有资格佩戴,是身份地位的象征。同样,观众在看这部剧的时候,也很难通过角色的妆造来判断角色的身份地位,那自然是要在弹幕上吐槽几句的。

可见,就算都是“珠珠女孩”,珠钿的位置与数量贴错了,那美感可就降了一个level。

昆虫翅膀、苔藓、鱼鳃骨…… 民间花钿更疯狂

宫廷贵族多用金银珠宝制成的花钿,看起来或雍容华贵,或端庄淡雅,但总有更炸裂的花钿存在,足以震惊现代人的眼球。

据《清异录》记载,早在后唐时期,就有宫人捕获蜻蜓,因为她们看上了蜻蜓翠薄晶莹的翅膀,之后“以描金笔涂翅,作小折枝花子,金线笼贮养之。尔后上元卖花者取象为之,售于游女”。将蜻蜓的翅膀取下,描金后做成花钿,贴在脸上。蜻蜓都如此,想必高频出现的蝉翼也不会逃离这些宫人的掌心。入宋后,对于妆容有着新颖时尚追求的女性必然也是沿用了这个方法。

昆虫的翅膀也就罢了,有时候字也会被用来装饰。北宋诗人毛滂在《小重山》词中写道:“玉冷晓妆台。宜春金缕字,拂香腮。”辛弃疾《鹊桥仙》词:“胭脂小字点眉间,犹记得、旧时宫样。”史浩《望海潮》词也曾写道:“向粉额两字,金缕红鲜。”面部用字来妆饰,还真的挺张扬个性的,主打一个想表达什么,脸上就出现什么。

也有注重感官的花钿。宋人陈敬所著的《陈氏香谱》中,特意记载了一种被称为“假蔷薇面花”的高档花钿。这种花钿的制作过程极为精细:“甘松、檀香、零陵香、丁香各一两,藿香叶、黄丹、白芷、香墨、茴香各一钱,脑麝为衣,右为细末,以熟蜜和拌,稀稠得所,随意脱花,用如常法。”一个花钿,要用多达十味的香料,经过研磨后,变成粉末,再用蜂蜜调和成糊状,后灌到各种形状的模子中,晾干后,就可以取出形状各异的花片。这还没完,最后还得用极为名贵的“脑麝”在其表面涂一层“香衣”,如此“假蔷薇面花”才算做好。这种花钿不仅样式美丽动人,而且还附带有浓郁的香气,可真是感官上的享受。

宋代仕女图

这些都是富贵人家的女性才能消费得起的奢侈花钿,而《江湖后集》中则记载了一位贫穷人家的女孩,她没钱买昂贵的花钿,于是脑洞大开:“君不见采蘋老人门似水,娇女无钱作梳洗,学他邻舍为花钿,惟将素面贴苔钱。”注意了,这个女孩居然用苔藓做成纤薄如圆钱型的苔钱钿,想必这个苔钱钿看上去一定清新生动,素雅可人。同样属于“植物系”的花钿还有榆钱。周邦彦《丹凤吟》词中有:“生憎暮景,倚墙临岸,杏靥夭斜,榆钱轻薄。”可见轻薄的榆钱也被女性用来制成妆饰的花钿。

谁能想到水中的鱼有一天也能成为女性面部的妆饰?据《宋史》载,宋太宗淳化年检,京师开封的女性“竞剪黑光纸团靥,又装镂鱼鳃中骨,号‘鱼媚子’以饰面。”是的,你没看错,用类似于黑光纸和鱼鳃骨头等特殊物质制成各类形状的花钿后,贴于脸上。

小小一枚花钿,背后却是古人对美充满智慧的追求,更是展现出了宋代崇尚清新淡雅的审美风向。作为现代人,我们应对传统美学守正创新,在追求新颖的同时,也要贴合史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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