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随笔／又一场春雪

鹅毛大雪纷飞，这是落在春天的雪。

我向来以为雪是冬的专利，不想今日竟在春的臂弯里遇见了它。雪片颇大，却不如冬雪那般坚硬，落在掌中，顷刻便化作一滴水，温温的，不似冬雪的刺骨。

小区里的连翘花儿开的一身黄金甲，雪落在上面，那花儿极是明亮，十分耀眼。雪片一触，便消尽了，只在花瓣边缘留下一点湿痕。

连翘枝干黝黑，雪积在上面，黑白分明，煞是好看。我想，这花儿大约也不曾料到，自己竟要在春雪中展颜。

其它树木，嫩叶刚吐，绿得极淡，雪便压了上去。叶子微微颤动，似是不胜其重，却又倔强地挺着。

雪在叶上堆积，渐成一个小小的雪丘，叶便弯了腰，却不肯折断。我伸手拂去雪，叶子即刻弹起，抖落几滴水珠，仿佛在向我道谢。

路上行人稀少，偶有一二，也是匆匆而过，裹紧了衣衫，面上显出不耐烦的神色。

他们大约觉得这春雪来得不是时候，扰了他们的春意。只有几个孩童在雪中嬉戏，笑声清脆，与雪落的声音混在一处，竟分外和谐。

园中的老梅早已开过，此刻枝上只余几朵残花，雪落在上面，倒像是给它们戴上了白色的帽子。梅树下有几只麻雀，在雪中跳跃，啄食着什么。它们不怕冷，也不嫌雪，只管自顾自地活着。

雪渐渐小了，天色却更暗了些。远处的山峦隐在雪幕之后，只显出模糊的轮廓。

我想起古人说的“春雪满空来，处处似花开”，倒也应景。只是这花开得太过短暂，转眼便要消尽了。

果然，不过半个时辰，雪便停了。太阳从云层中探出头来，雪开始融化。连翘花上的水珠映着阳光，闪闪发亮；嫩叶上的雪水顺着叶脉流下，滴入泥土中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湿润的气息，既不是冬的凛冽，也不是夏的闷热，而是独属于春的清新。

春雪终究是留不住的。它来得突然，去得也快。但它来过，在花上、叶上留下痕迹，在人们心中留下记忆。

我想，这便是春雪的意义罢——它告诉我们，生命中的美好，不必长久，只要曾经存在过，便已足够。

雪化了，春天还在继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