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暮拾旧

《春暮拾旧》

题记：于春之末途，一缕情思悄然袭上心头，遂就春暮拾旧之念。

当推开那扇铁门的瞬间，藤本月季的芬芳馥郁之气竟令我身形一晃。这座珍藏着童年回忆的园子，在暮春之际绽放满树的粉白与深红，恰似外婆针线筐中倾翻的彩色纽扣，洋洋洒洒铺满了整个园子。

紫藤花架肆意蔓延，遮蔽了半边苍穹，转过拐角处，猝不及防便邂逅一个人影。靛蓝色的布裙沉浸于斑驳陆离的阳光里，她蹲着为铃兰培土的举止惊起了菜粉蝶，发间木簪垂挂着的银蝴蝶摇曳得令人目眩神迷。“西南角的野蔷薇绝非善茬。”她头未曾抬起，沾着泥土的手指阻止了我欲触摸花苞的举动。腕间的银链勾住忍冬藤的刹那，她扬手敲响那锈迹斑斑的铁皮桶，惊得橘猫跃向围墙。

我们一同挤在掉漆的秋千上晃悠，她鬓角的金银花径直往我的披肩里钻。“这株山茶乃是阿婆用翡翠耳环换来的，”她轻捻着卷边的花瓣，“成亲那晚她翻西墙……”后半段话语被夜雾吞噬，仅存铁链吱呀之声在补全这未完的故事。当月光攀援至肩头之时，她递予我一个粗陋的陶罐，里头的铃兰根裹着青苔，仿若将整个春天的潮润全然封存。

罐底“庚子春”的字迹使我心头猛地一震——三年前那个戴着蓝色口罩的春天，老宅茶会散场后便再也未能聚首。当铁门闭合之际，野蔷薇丛中闪过一抹幽蓝，不知是早开的鸢尾，亦或是阿婆昔日遗落的玻璃发簪。夜风陡然送来一缕金银花香，与记忆中那场茶会的茶香交融成一团。

附图：与文章无关联，欣赏美文之后再赏美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