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婆出院后一直在我家养老，后来她给我爸两样东西没让舅舅知道

文/西涧海棠

1

外婆生过七个孩子，最终存活下来的只有三个，我大舅，我妈，我小舅。

大舅长得清秀，比我妈大十一岁，比我小舅大十八岁，他自打生下来就体弱多病，外婆一度以为他活不了。

没想到，磕磕绊绊的，他上了几年学后来又在外婆的张罗下娶了妻，也有了儿孙，只是年过五十，身体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了。

外公是上了四十岁在睡梦中离世的，用老家的话说是落心脏，应该就是如今心梗之类的病。

好在外婆身强体壮，精精神神地挑起大梁，把几个孩子抚养成人，各自成家。

但外婆一直没歇着，她带大大舅的儿子之后又带小舅的儿子，她说自己一辈子就被两个儿子四个孙子给缠住了。

她常常说很亏欠我妈，因为她没怎么带过我，只是伺候了我妈坐月子。

月子结束，她还想继续帮衬我爸妈，但是大舅妈不依不饶的，说老二还小，非吵着让外婆回他们家去。

外婆很为难，因为大舅身体弱性格怂，是一点都招架不住大舅妈的。

我爸就说没事，让外婆赶紧回去。

我爸给外婆送到市汽车站，给她买了票又送上车。

后来我长大了回去乡下看她，她总说对不起我，没有多带我几年，没能多给我爸妈减轻一点负担。当年的日子多不容易啊。

外婆起先是跟大舅一家住一起的，陆续带大了两个孙子之后，小舅又有了孩子，她又被接了过去继续带孙子。

后来小舅一家在县城买了房，外婆就一个人住回了乡下的老屋。

她说一个人住很自在，尽管上了年岁后，土地都承包了出去，但屋前屋后的几分空地，她还是种上了蔬菜，还养了鸡狗，每年还养一头猪。

我们只要回去看望她，她总是要杀鸡给我们吃。

我们临走，她又总是忙着去地里摘菜，又去屋里找个牛奶空盒子数上几十个鸡蛋让我们带走。

2

忙得不得空闲的外婆，在七十五岁那年生了一场病，出院后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大不如从前。

她动不动就会感冒发热，实在是离不开人了。

养老问题迫在眉睫，于是她把子女召集到一起开会商量，大舅妈小舅妈都没到场。

大舅就叹气。

他说他真的服侍不了，要是把外婆接去他那里，也是指望着大舅妈伺候。

可这些年来，家里全靠大舅妈打理家内家外。

大舅妈有些爆脾气，大舅很是怕她，其实也就是他自己身体顶不起来，挣的钱也不多，家里一到用大钱的时候，他就闷声不响。

大舅妈就会跳脚，把这世上最难听的话说了个遍，大舅大气不敢出只会蔫头耷脑地听着。

大舅妈数落完，还是要自己去想办法解决，大舅好就好在他撑不起事，却也学了乖，家里家外唯大舅妈马首是瞻。

想必他这一番诉苦也是大舅妈授意的，要不然他笨嘴拙舌的，不会一下子表达得这么顺畅。

他就那样一直唉声叹气地跟外婆诉苦，说他身子弱，怎么办呢，谁让他挣不了钱呢？

不是他不接受外婆，实在是不好跟他媳妇交待，他平时事事都靠着媳妇的，再搞一个老娘回去他实在力不从心啊？

但是他也不愿意出钱，他说自己收入不高，儿子结婚欠的债还没还清，大舅妈帮着带孙子，也不能再去打工挣钱。

外婆就让他别说了，把目光投向小舅。

小舅做木工活，常年跟着装修队跑活计，家里家外基本上也是小舅妈说了算。

小舅说，要不就送去养老院，三家平均摊钱。

外婆叹口气，说自己一辈子养大了儿子又带大了孙子，到头来，她却不能跟儿子住一起。真是要让人笑话的。

在农村，哪家父母不跟着儿子过啊？她不能住养老院去。

3

大舅不接话，小舅一支烟接着一支烟抽，熏得外婆说一两句就咳嗽一下。

我妈让外婆别激动，我爸忙说让外婆搬去市里一起住。

外婆让他们俩别指望我爸妈，她一辈子就是对我妈付出得少。

我妈从上了初中起就住校，考上大学后自己勤工俭学付的生活费。

后来结婚了，她也没有给置办什么像样的陪嫁，她一辈子的财力都拿去献给儿孙了。

外婆说着往事就抹了泪，她说我那个时候小没人带，我妈想回去上班，按理说，她应该再多带我几年的，她把孙子们都带大到十几岁，偏偏只陪着我到满月，她一想起来心就难过。

大舅小舅嘟囔着说，那时他们条件也不好没人带孩子，要挣钱养家没办法。

外婆就让他们闭嘴吧，都得了便宜了！说着她就喘起来，更加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
她说我家不那么宽敞，她不去挤不去碍事。

我爸让她别想那么多，一起住方便的，又说我已经上大学了，家里好住的。

大舅小舅立刻轻松起来，说他们也不会把老娘丢给我妈一个的，他们得空就会去看看，好在他们离市里也不远。

外婆看两个儿子真的指望不上，也就默认了跟我爸妈走了。

由于大舅拿不出钱，小舅妈知道后很是发了一通牢骚，说她跟小舅给钱就是亏，凭什么两个儿子奉养老娘的标准就不一样，他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。

其实小舅家是我们三家当中经济条件最好的，但是小舅妈这么一闹，小舅也不敢说什么，他还是要和她一起过日子的。

我爸就说算了，反正他自己的父母早已过世，如今就我外婆一个上人了，这有什么好争的，他和我妈奉养就是了。

我妈也不是那种争的性子，我爸能这样接受下来是最好不过了。

但是外婆不干，她硬是打电话找来了尚在世的我舅的叔和堂叔们，让大舅小舅都必须出钱养她这个农村老太太，不能她老了，就把她一把推给好说话的女儿女婿。

大舅小舅实在抵不过去，只得保证每个月给外婆生活费，要是外婆病了，花费则三个子女均摊。

4

大舅小舅先是按月支付外婆的养老费，后来变成一年给一次，正正规规的给了三年。

再后来大舅说他退休工资都不够用，小舅也说自己困难，我爸都不计较，也不让我妈告诉外婆，免得她老人家发脾气气坏身体。

外婆在我们家住了十四年，这些年里，我爸妈精心地照顾她，大舅得空一年会来看她几次，小舅来得最少，一两年才来看一次。

外婆过世的那年，我大舅六十九，我妈五十八，我小舅五十一.

大舅没哭，我妈红了眼眶，只有小舅哭得撕心裂肺。

他说他的儿子们要买房，他没办法啊，只能拼命地接活赚钱给他们。

他或许在哭诉他的劳累，也或许是想到外婆曾经怎样拼命地拉扯他吧，到头来去世时他却没到她的床前见最后一面。

他最后一次见外婆距离外婆去世已过了一年半。

丧事办完，大家都回归到自己的生活里去。

我爸却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告诉我和我妈，说外婆给了他一包东西，让他谁也别告诉。

我妈试探着问我爸，是镶了绿宝石的金戒指和金镯子吗？

我爸点头。

我爸拿了出来，绿宝石在阳光下散着悠悠的光。

我妈也是头一回见，她听说过祖上有传家宝，却从来没有见过。

5

大舅妈和小舅妈都来套问过外婆。

但外婆都坚持说当年自己带着三个孩子都快揭不开锅了，早就把祖传的金饰玉器卖了换粮了。

还是外婆藏得深，她不仅瞒了舅舅舅妈们，连我妈也瞒得铁紧的。

到头来，她却塞给了我爸。

我爸说他不要，让她传给自己的儿子们。

但外婆坚持，说我爸过些年一直吃亏，她都知道，还让我爸好好拿着谁也别告诉，在她心里，我爸就是她最好的儿子。

我爸的脸上不自觉地流下两行泪，他说他也没想到，老太太这样念他的好。

其实我爸相当值得外婆这么感恩，是我爸陪着我妈给了外婆晚年最好的照顾，让她不孤独不寂寞，也没有让她一个人住去养老院。

我爸却说，要不是外婆他也不会拥有这么好的家庭。

他说当年他想娶我妈，可他家境贫寒，父母早逝，根本拿不出像样的彩礼。大舅很不满意，让外婆也别同意。

但外婆看我爸为人不错，即便他一贫如洗的，还是答应了我妈和他的婚事。而且外婆从来不搜刮我妈，让她贴补娘家。

她是农村老太太不假，但她正直又善良，尽力帮衬两个儿子是没错，但也尽最大所能托举了女儿，供女儿上大学，也改变了女儿的命运。

婚后，我爸勤恳工作，逐渐改善了生活条件，也跟我妈相濡一辈子，从没有让我妈憋屈。

外婆也跟着享了晚年的清福。

这其实是一份双向的爱的奔赴和回馈。